陶简一脚踹开大门,发现科恩正坐在他熟悉的那个位置上,笑吟吟地看着她。
看见陶简走进来,科恩满脸沉痛地站了起来,拳头紧握,放在胸前。
“没想到,真是不幸……放心吧,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助你那位队员的。”
陶简笑了笑,挥了挥手,示意任若和霁月先出去。
“干的漂亮。”陶简说道。
看到任若和霁月走出门外,并关上了门后。陶简冷笑着看着科恩。
“特意算好时间,并派人一路跟踪我们,估摸着距离差不多够了,就把我们的坐标透露给机器人盖亚,让我们身负重伤,逼我们向你求助。”
科恩笑而不语。
“不过,”陶简拉过旁边的一个椅子,坐下,“我并不是来指责你的,情况使然,如果是我,估计也会这么做的。这次是我输了。”
“你只是输在了情报不足上。”科恩给陶简倒了一杯茶。
“我输在了胆量上。我赌你不敢让我们陷入绝境。就算要胁迫我们,最多也就是派人偷袭。你把我们的坐标透露给机器人盖亚,你就不怕我们真的会死在那儿?”
“要是就那样死了,那也就证明了你们根本没有我需要的能力,你们就没有利用价值了。真那样的话,死不死,活不活,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“我知道你想要什么,无非就是创世神会的那个‘水山’。可是,我还是那句话,干不了,干就是送死。”
“哪怕放弃你那位队员也在所不惜?”
“……”
“你再考虑考虑。如果你答应的话,我们这边会全力配合你,只要能拿到‘水山’,只要在我能力之内的,你需要什么,我就给你什么。”
这不是我的作风。陶简心想,我居然犹豫了!这么简单的问题,答应他,那我们基本上就是死人了。不答应他,安就活不下来。用一个安,换我们三人的生命,这不是什么困难的选择题。但,我居然犹豫了!
“好吧,我答应你。”
“哈哈哈哈,好,好!”科恩消瘦的脸上这时浮现出了些血色,看得出来,他很高兴。
“但是,我有两个条件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一,我要求,在偷‘水山’之前,我需要联系上‘伏羲’,您也知道,我们小队的队员现在有的还在城外。我要求和她们联系,询问下她们的意见。”
科恩皱了皱眉,低头思考了一会,然后点了点头。
“二,给我一个零件不少的,把安救回来。”
“这是当然。我们会全力救治安。”
“……没有了。对了,如果可以的话,我希望你们可以提前侦查一下圣飞廉大教堂的内部。我们现在被全城通缉,要让我们亲自去侦查的话,容易打草惊蛇。”
“没问题,这几天我就会派人去仔细侦查侦查。”
“就暂时这样吧,你们要是跟‘伏羲’联系上了,就给我说,尽快点,别拖太久了。”
“急性子。”科恩说,“我们不会太慢的。就目前的情报来看,‘水山’很有可能在一周后就被转移。所以,我们双方的动作都要快。不能让这块眼皮子底下的肉给飞了。”
“……你之前,跟我说过一个叫陶清的人,她怎么了?”
科恩愣了一下,他没想到陶简会问这个问题。
“怎么,你俩认识?”
“算认识吧,她是我原来的一位好友。你说她是异星神教的人?”
“哦,是这样啊。啊,对,她是异星神教的人。前段时间我们跟异星神教有技术上的合作,那会儿,来和我们谈判的人,就是她。”
陶简眉头紧锁,手指颤抖,但她尽量不让科恩看出端倪来。
老姐啊,你到底在干什么?
……
……
走廊上的灯光很暗,不离得近点,连人脸都看不清。浑浊的空气让霁月很是不舒服,她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,眼神里写满了焦虑。
看到任若从走廊那头走来,她连忙起身去问:
“安怎么样?”
“不太好。”任若阴沉着脸,刚才医生慌地叫他们过去,霁月担心陶简出来后找不到他们,便让任若自己去了。但任若现在都回来了,陶简还是没有从屋里出来。
“‘星火’搞不明白盖亚的能量循环系统,他们搞不清楚零点能是怎样在盖亚体内循环的。他们只能按照人类的方法救治安,但这最多也只是暂时延长安的生命。我们必须得早点回到‘伏羲’,只有那样,安才有救。”
“他们不会放我们走的。”
听了这句话,任若的脸色更难看了。看得出来,他也很担心安。
不知道是霁月自己的心理作用,还是事实就是如此,霁月感觉走廊里的灯光更暗了。像是张大网,网住了一切活的希望。
她想起了审判日之前的岁月,那时,她和母亲居住在一个公寓里,家里很穷,日子过得很单调。她由于家穷,在学校经常被同学欺负,同学们会给她取难听的绰号,每次都气的霁月想哭。虽然过得很苦,但那会儿的日子,却让霁月怀念不已。她还记得花园里的垂柳,她总喜欢跟母亲在柳树下坐着。审判日后,地球上再也没有柳树了。她记得她的母亲,为了能让她活下去,硬是用自己的身体,挡住了致命的射线。
“别怕哦,妈妈在。”
这是母亲笑着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。
霁月痛苦地捂住了脸。不能再想了。她感觉手上有点湿湿的,一看,是自己的眼泪。真奇怪,盖亚居然保留了这个功能?
“怎么了?”任若问道。
“没什么,眼里进沙子了。”
任若没有说话,默默地递过来了一块手帕。
“……谢谢。”
“盖亚的眼睛会自动排出异物,眼睛里进沙子这种话,可不算太高明。”
“真是的,遇到女孩不高兴,你居然说这种话,你还是不是个绅士啊……”霁月一边擦着眼泪,一边笑着说道。
“早就有人说我是个恶棍了。”任若也笑着回答。
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我们只有通过‘星火’才能离开东煌城,而只有答应了那个元帅的条件,他们才愿意送我们出去。所以,我的意思是,答应他。”
“可指挥官不是说那就是找死吗?”
“现在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。”任若叹了口气。
“要是指挥官不答应,怎么办?”
“我自己去。”
“你疯了!会暴走的!”霁月惊呼道。
任若没有说话,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回答了一切:暴走又怎样?
“……”
霁月呆住了,虽然她已经成为盖亚多年,但是她还是不能理解任若为什么要这么做。仅仅因为是队友吗?她不理解。
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个小队,在小队的最后一次任务时,由于突**况,一个队员被落下,没能一同撤离。她曾经的那位指挥官,带领着霁月和其他人,冒着生命危险,把那个队员救了回来。霁月现在还能记得当时的情景,还能记得,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。
绝不放弃自己的队友。
多傻。
她仰起头,大笑了起来。
是啊,多傻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,我只是想说,要是你要去的话,算我一个。”她对任若说道。
这时,墙面上裂开了几道白光,一扇门打开了,陶简从中走了出来。
她看了看霁月,又看了看任若。
她说:
“对不起,我会把大家都给害死的。”
霁月立马就明白了陶简的意思。
“我们不能放弃安,我们是一个小队的战友,我们不能丢下战友不管。”任若说。
“我的意思是,我答应了科恩的要求。我们必须得从创世神会那里偷到那件东西。”陶简说。
如果我主动放弃了安,那就相当于我自己舍弃了作为指挥官的道德基础,即使能回到‘伏羲’,我的位置也会不保。我的队员们会离我而去。真要那样的话,可就麻烦了。陶简心想,所以,无论怎样,做出救安的行为,是非常有必要的。
毕竟,我可不会为了什么队友,而让自己陷入到绝境中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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